夏末的蝉鸣钻进纱窗的裂缝，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阴影。她背对我躺着，肩胛骨的轮廓在光线下凸起，像两座沉默的山丘。空调咝咝地喘着气，我和那些冷风一起蜷在角落，手指无觉悟地勾着床沿的蕾丝边。

当她的手指突然滑给腰带时，整个房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蝉鸣凝固了，空调关掉了，连那条不安分的卷毛狗也停止了呜咽。我听见自己急促的鼻息，在寂静里格外刺耳。她转过头，嘴角衔着一截不确定的笑，眼底飘荡着我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。

一、那些大家都假装遗忘的瞬间

其实大家都在等那个契机。也许是厨房漏水的管道声，也许是楼上的重金属摇滚，又或是突然断电的刹那。她总是不自觉地挽起袖子，露出一截白嫩的 forearm，手指在袖口上来回摩挲，像是在擦除某种记忆。而我总是在这当口低头研究鞋底的灰尘，直到她一声长叹打破僵局。

昨天的牛奶盒还在冰箱里冒着寒气，大家却在沙发上挤成一团。她的膝盖硌得我生疼，却又舍不得挪开半分。电视机里播放着老电影，女主角被吻得晕头转给时，她突然握紧了我的手肘。那道指甲印在皮肤上沉了整整三天。

二、空调外机和内衣边的默契

六月的午后永远冗长。大家并肩坐在窗台，看邻居晾晒的彩色内裤在风中起舞。突然有人按响门铃，是修空调的中年人。他进门时擦得锃亮的皮鞋划过地板的声响，把大家都带回那件事。她猛地拽过被单裹住双腿，却在翻找遥控器时掀开内衣的后带。

维修工走后，大家谁也没提那台轰鸣的机器。她去浴室冲澡，水珠在玻璃门上勾勒出河流。我听见莲蓬头断断续续的水流声，突然想起冰箱里那盒过期的冰淇淋。当她在蒸汽中探出头时，嘴角还粘着融化成透明糊状的糖衣。

三、蝉蜕在床底瑟瑟发抖

某个清晨，我在床底发现去年夏季的蝉蜕。它蜷缩在暖气片的阴影里，翅尖被老鼠啃出锯齿状的缺口。这时候楼上传来装修工切割瓷砖的尖啸，她突然拽过我的T恤：“大家去野外住两天吧！”这句话卡在午高峰的地铁车厢里发酵，直到第三天凌晨三点，被醉汉的呕吐声惊醒。

帐篷漏着星子，草地铺着湿漉漉的雾气。大家把背包当作枕头，谁也没提那场说走就走的旅行。直到清晨五点，露珠浸透睡袋时，她突然反手扯开我的衬衫口袋。里面塞着三个月前捡到的超市收银条，上面用红色圆珠笔划着“男女装区”多少字。

四、停电是有备而来

那些日子里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。她去图书馆总是恰好卡在闭馆前五分钟，我在自动贩卖机前掏零钱时，她会突然从背后递来整张五十元。直到某个周三晚上，整个居民区忽然停电。蜡烛在窗台跳着火焰探戈时，大家终于谈起那张总在雨天起鼓的餐桌。

她摸索着整理散落的CD光盘，误将雨的印记放进唱机。2046的钢琴前奏刚响头三个音，她就拉灭蜡烛。黑暗中传来塑料盒摔在地上钝重的闷响，接着是她压低的笑声，混着某种近在耳边的窸窣声。

晨光裂开窗帘的缝隙时，大家数清了十四块散落的CD。她在记录纸上写下“某年某月某日 某某市某条街”，我补上两排歪歪扭扭的横线。两个人都没看对方写的内容，却同时在最后壹个格子里打了个对勾。

五、窗台上的残局

现在若从书房推窗望去，还能看见对面阳台上晾晒的内衣在风中翻飞。偶尔某条蕾丝胸垫会卷成奇怪的形状，活像一只慌不择路的蝙蝠。大家不再特意拉开窗帘，也不再担心被好奇的邻居撞个正着。

最近她开始买深蓝色的袜子，说是职业需要。但我总在她穿鞋时注意到袜筒卷起的褶皱，那些褶皱恰恰露出 skin 的位置。前天我去五金店买扳手，刚好遇见她买尼龙扎带，大家隔着货架相视一笑——某次周末下午，大家用类似的物品绑住窗帘轨道。

窗外的蝉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。这次我不用闭气，由于都了解对方不会睁开眼睛。她手里捏着那条未曾开始的空调遥控器，我攥着快报废的电风扇扇叶，望着风扇在墙上投下的三人影。蝉鸣声忽然断了，但大家谁也没去开窗查看。